编辑语：纽约著名Disco Punk乐队LCD Soundsystem今年2月初在官网宣布，即将在3月底在纽约进行5场告别演出，然后开始无限期休整（解散）。我们身在纽约的无解的Contributor残絮花有幸看了其中的第3场在Terminal 5的演出。我们将分两篇文章（演出回顾和演出番外）为你记录这难忘的一夜。

同为DFA旗下的Shit Robot作为当晚的暖场嘉宾，我由于没吃晚饭，便很悠闲地坐在两楼balcony的地板上，边啃热狗边听音效，压根连乐队成员长什么样都没看见……但据后来身边的歌迷说，LCD的keyboard加女声Nancy Whang参与了他们一首歌名为《Take Em up》的演出，而后这支乐队当晚有一段时间也参与到了LCD的阵容里。

Shit Robot演了有一小时，而我排队买热狗排了一小时，所以在刚填饱肚子后便正好赶上主角出场前“不要脸”占SPOT的绝佳时机。为了效果，我还是下到了一楼，往黑压压的人群里没头没脑地挤了一阵，最后站定了一个还算不差的视角。

环顾了下四周，引用我当初写Ratatat Review时的一句话：结结实实三层楼能容纳3000人的warehouse，当晚却站无虚席；只是LCD这次已经到了人挤人呼吸都出现间歇性困难的地步。整场演出异常精彩，全体大合唱的情景不断上演，上千只荧光棒在人群中飞越，跳水者络绎不绝；James在台上时不时跟着节奏抽搐和忘我地几乎从头到尾闭目演唱，也以他自己的方式回赠了歌迷的喜爱。虽然之前已经有了连着两天3小时表演的记录，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状态，哪怕是一点疲态都难以觉察。台上的每个人都在这第三个3小时里发挥到了极致，所以毫不夸张地说，这完全可以算作我这几年看的演出里最淋漓极致的一次。

开场便连唱了《This is Happening》里再熟悉不过的三首歌：《Dance yourself clean》,《Drunk girls》和《I can change》，一上来便调动了全场的气氛。当《Dance yourself clean》的旋律响起，舞台前方有人向空中抛洒上百只荧光棒的时候，我恍惚了一下，以为自己回到了carsick cars《中南海》抛洒香烟的现场……等唱道《Daft Punk Is Playing At My House》时，每一句结尾的”at my house”又成为当晚的一处亮点：全场人齐刷刷地合唱并发出爆破音；而《All my friends》无疑是将急促至癫狂的键盘音、和Radiohead《The National Anthem》可以媲美的bass-line以及全场和声，随着sec 1的结束，推向了一个高潮。

整场演出分为四个部分，section 1 & 2以及 encore 1 & 2，一共27首歌。显然他们是将universally known的那些曲目放在开头和Encore部分，因此歌迷相对能休息伙储存体力的便是section 2的大量演奏环节。Sec 2的时候，nike授权的“45:33”六个part自然是这部分的重头。紧接着的“Us Vs. Them”又让歌迷有了mosh的冲动，并且一直持续到《North American Scum》和《You wanted a hit》；当《Tribulations》前奏那段辨识度极高的bass-line响起的时候，mosh crowd终于在场地前方形成了一个pit，crowd surfing也是在这时候频频出现。

粗略数了一下，不包括偶尔参与演奏的小号手、楼上十人有余的合唱团以及一只4,5人组成的女声伴唱组，台上比较稳定的阵容有8人。其中，男合唱团里还有Mr.Dream的成员，他们偶尔的参与演出，使得不少歌，比如《Get Innocuous》和《Sound of Silver》在现场听起来更加立体饱满。

演出近中场的时候，在去年This is Happening巡演上缺席过的Hot Chip核心人物兼LCD鼓手的Al Doyle闪亮登台。他也几乎不留余力地呈现出最完美的表演，不断穿梭于各种乐器中：颤音琴，吉他，非洲手鼓，时不时的小号；另外，特邀嘉宾Colin Stetson也用圆号演奏了几个回合；乐队组建初的吉他手Phil Mossman也同台献技了几首歌……总之LCD的阵容堪称华丽。我目前还没有把4/2 MSG的演出找来看，但想象一下当LCD本身已经如此庞大的队伍再和Arcade Fire一起站在舞台上，那人数会不会载入摇滚史之最？（后摇除外）

James也时不时离开话筒，参与一些器乐演奏。比如在《Daft punk is playing at my house》和翻唱Harry Nilsson的《Jump into the fire》时，不断用手铃配合着他的演唱；尤其在sec 2 《45:33》的六个部分，由于本身演奏环节重于演唱，他时而与Pat和Al Doyle来一次三人percussion ensemble，时而跑到合成器后面找不到身影…

也许是保养声音为了两天后的MSG Farewell Show，James在整场演出中的话并不多，最多也只限于偶尔感谢乐队成员的份上，有时只是一个手势而后灯光打到对方身上算是一次和观众的互动。

其实我一直觉得像James这类型的男人应该是规规矩矩坐在办公室里当公务员的料，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摇滚明星。一般来说，作为一支disco-punk的乐队主唱，西装和衬衫的服装搭配怎么都有点令人冷峻不禁。可就是这样一位看起来与摇滚界气质不怎么搭调的大叔，偏偏在乐界干了20多年，混迹过好几支乐队并成为LCD的front man和DFA Records的co-founder。LCD的谢幕标志着他将转移更多注意力在自己的唱片公司上，这支乐队的成功也用事实证明了，只有时间才能考量一个乐手的影响力与潜能，其他的衡量标准都是无足轻重的。

演出最后两个部分，也就是encore环节，LCD再度将稍微冷却的现场点燃。最后一首压轴的也是全场唯一一首悲情歌：“New York I Love You, But Your’re Bringing Me Down”。现场像紧急刹车般静了下来，显然大家都意识到了，这场狂欢的背后其实是因为这个不想被人提及的理由。不得不感叹一句，多少乐队的告别演出是在歌迷的哭声中开始和结束的，而LCD Soundsystem并没有这么做（或许他们的歌也不适合这样的氛围）。他们整场卖命的演出，像致幻药那样瞬间把观众的重心从乐队即将解散的阴影里拉回到对音乐本身的享受中。在最后一个sec的最后那首歌前，James也一点没有流露出任何与解散有关的言语或迹象。并且，LCD几乎是在创作以及商业价值的巅峰时期如此干脆地息影，仔细想想，能做到这点的乐队恐怕也是寥寥无几。

还留意到一个细节，从3/28到4/2，LCD Soundsystem在纽约最后几场演出setlist上的曲目每天都递增一首，显然是想一点点燃尽乐队最后的能量来表达对歌迷的支持和给自己这十年来一个总结性的回报。有个见过不少大牌、参加过去年Glastonbury和Coachella的朋友，看了Pitchfork当晚近4个小时的MSG现场直播，和我说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激动过了，最后一次恐怕是10年在Glastonbury上Thom和Jonny作为神秘嘉宾演奏street spirit和karma police时，台下一大票歌迷边哭边合唱的情景。James在官网上曾经说过“If it’s a funeral, let’s have the best funeral ever!”的确，他们做到了。

演出结尾的时候和一旁的危地马拉姑娘聊了两句（因为有几次我不够狠心老让后面的人插上来，她很愤怒并且彪悍地用她瘦小的身躯帮我挡了好几个企图挤到前排的壮汉，然后对我说 “don’t let them go, they’re asshole!”）演出期间我们也经常因为自high而碰到对方，总是不好意思但默契地笑笑。于是趁乐队encore section准备期间，我主动搭讪地和她聊了聊。记得她对我说的其中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Guess what? Now I will be able to say: “LCD Soundsystem? Oh yeah I love them, have all the records and went to one of their final shows in NYC.”

文 & 图 / 残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