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 Bumbershoot Festival 第二日日回顾（The Jezabels, Mudhoney, Civil Twilight, Keane）

刚到西雅图的阿紫姑娘在时差都还没来得及倒好的情况下就来到Bumbershoot Festival驻扎了两天。在来西雅图之前，我知道这个地方盛产阴雨天气、咖啡和摇滚乐，但没有想到这个美国西北角的城市居然有如此明媚灿烂的夏天。

Sub Pop舞台便是我此次在Bumbershoot的基地。对摇滚乐迷来说，没有什么比在西雅图看Sub Pop乐队更幸福的事儿了——这家老牌唱片不仅培育了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车库乐队(Green River, Nirvana, Soundgarden, The Supersuckers)，从这里开始的“西雅图之声”对于整个音乐界的贡献更是不在话下。在后涅槃时代，Sub Pop近年来的商业成功也是有目共睹的，这其中包括了Flight of the Conchords的白金唱片，The Postal Service和The Shins的金唱片。当然别忘了涅槃那张长盛不衰的Bleach.

演出场地位于西雅图中心, 就在地标式建筑——太空针塔（Space Needle）的旁边。Bumbershoot Festival今年已经是第41个年头了，除了音乐演出，还有喜剧、talk show和创意集市等等。由于Barcelona和The Jezabels的演出时间太接近，我只好为澳大利亚人而直奔Sub Pop舞台。

神秘、华丽甚至带点黑暗，这些特点让The Jezabels在前两年的一大堆新晋indie rock乐队中突围而出。和很多乐迷一样，认识他们是从那首A Little Piece开始。没想到他们一上来就唱了这首。Jezabels的现场让人眼前一亮，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女主唱Haley Mary.想不到这么瘦小的身躯有如此强大的爆炸力，她还有体力一边飚高音一边使劲地左右摇摆，那头飘逸的短发也跟着摇摆。其他三位成员的器乐（吉他、键盘和鼓）和Haley的声音配合得刚刚好，不会在强大的人声前显得虚弱，但也不会强烈到盖过Haley的声音。不像其他乐队过度在live上运用贝斯。这支没有贝斯手的悉尼乐队最大的优势可能就在于没有贝斯分散我们对人声的注意力，Haley的嗓音好到能在唱高音的时候都把歌词清晰呈现。Jezabels在Bumbershoot上的演出算得上是我近年来看过最带劲的现场之一。Dark Storm EP以及去年的首张专辑Prisoner里的大部分曲目都轮番上场。除了A Little Piece之外，Mace Spray, Sahara Mahala以及Hurt Me是极有穿透力的歌曲。最后以一曲Dark Storm结尾，跟来自同张EP的A Little Piece遥相呼应。

我发现我非常喜欢Jezabels的键盘手Heather Shannon，情不自禁地拍了她好多照片（不好意思，另外那两位男队员，我基本上把你们略过了）。她的键盘为Jezabels的音乐增添了一些神秘感。

Sub Pop舞台在2号的最高潮非Mudhoney莫属。这支先于涅槃的车库乐队在自家舞台上的演出吸引了骨灰级的车库乐迷，所以你会看到大婶大叔大娘大伯们，甚至是抱着孩子的爹妈聚集在Sub Pop前这片不大的草地上狂欢。年轻一点儿的观众玩儿跳水，老一点的就在后面扭扭脖子甩甩头发（本姑娘就是一例子）。作为当天倒数第二支乐队出场的Mudhoney给家乡乐迷献上超过一个小时的最原汁原味的车库：从89年同名专辑Mudhoney的You Got It和This Gift, 到91年那张被奉为车库教科书的Every Good Boy Deserves Fudge里的Good Enough，再到最新专辑The Lucky Ones的I’m Now，当然不得不提的是只收录在Singles里的神曲级别作品Touch Me, I’m Sick——前奏响起的时候，太空针塔底下这片小小的演出场地就疯狂了，就连家长们都要抱着小孩一起摇。希望若干年后，这些小朋友还会记得自己的爸妈当年是怎么一个狂热的乐迷。

真想不到Mudhoney的主唱Mark Arm居然已经50岁了。这个金发大叔影响了摇滚乐界整整1/4个世纪。尽管和乐迷们的互动并不多，Mark却十分有礼地说在音乐节的Sub Pop舞台上演出是荣幸，并提到了在他们之前出场的Fruit Bats和之后出场的Blitzen Trapper。受宠若惊的Blitzen Trapper登场后不忘表达自己对前辈的敬意：“我们都是听Mudhoney长大的，真不敢相信今天能在他们之后上台。”后来看到The Strangers周刊对于Mark的采访，才知道原来大叔在Sub Pop的唱片仓库里当经理（都呆在库里就对了）！那就是说如果你从Sub Pop的网站订唱片的话，很可能就是Mudhoney主唱本人给你邮寄的！！！以家庭为重的Mark说自己不想经常到处巡演，所以有一份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很满足。这位可能是世界上最摇滚的仓库经理还十分亲民地出现在Bumbershoot第三天Omar Souleyman的演出中，不过是作为一名观众。当镜头捕捉到他的时候，当年那个嚎叫”touch me, I’m sick”的朋克，如今是在阳光之下微笑的可爱大叔。岁月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啊。

我（终于）走出了Sub Pop舞台，来到了室内场地Exhibition Hall舞台，发现这个黑漆漆的地下场地有点像水族馆，使我伤心了一把，因为初次认识西雅图本地乐队Barcelona就是从一个水族馆的video里听到的。这次很遗憾地错过他们，希望日后有机会尽快补上。当时在场表演的乐队是Civil Twilight，令人惊讶的是这支南非乐队居然在西雅图有如此庞大的粉丝团。后来才知道原来包括《吸血鬼日记》在内的众多美剧拿他们的音乐来当原声（怪不得那么多女粉丝啊）。这是又另一支拥有强大主音的四人乐队。他们的音乐极具力量和震撼性，但不是你能跟着甩头蹦跳的那种音乐，风格也许交叉于后摇与Brit-pop之间，一时间想不出有什么类似的乐队，最靠近的可能是Muse, 也有点Coldplay遇上Mogwai的感觉。在美剧中频频出现的歌曲Human, Fire Escape, Dying to be Born, Quiet in My Town引得在场粉丝阵阵尖叫。主唱兼吉他手不时地和键盘手交换位置（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是兄弟俩）。这一换位就带出了那首优美的Letters from the Sky，漆黑一片的Exhibition Hall被优美的钢琴声和迷幻的灯光所笼罩，直到主唱的高音划破了黑暗。Civil Twilight的现场可以说是我在这次Bumbershoot的一大惊喜发现。

都说英国人在不列颠和美国两地都红是不容易的事，真正做到这样的艺人可能十只手指都数得完：Blur, Oasis, Radiohead, Muse, Coldplay, Amy Winehouse, Adele。从Bumbershoot音乐节的架势看来，Keane可以加入他们的大本营了。歌迷都能跟着唱新专辑《Strangleland》里的歌。尽管加上了吉他手，Tim的钢琴还是Keane的音乐灵魂。打头阵的是新主打You Are Young. 紧接而来的处女专辑里的Bend & Break. 这样的新老配搭贯穿整场演出。有点惊喜的是We Might as well be Strangers这首歌，因为在Hopes and Fears里，这首的传唱度并不算很高，但记得Tom Chaplin在某个采访里提到自己特别喜欢这歌。Tom跟歌迷的互动很多，这个娃娃脸男人说话和他唱歌一样好听。像其他英国人那样，他也很喜欢用”lovely”这个词：“啊，这真的是一个lovely的夜晚，一个lovely的音乐节……而且我还闻到了一些非常lovely的气味。”他指的是台下的大麻在飘香。毫无疑问Keane的音乐和这样一个西雅图不眠夜一样的lovely.

“这张新专辑是我们的一个转折点，这是充满希望的一张专辑。”是的，Tom只说了“希望”。处子作的另一个关键词“恐惧”在《Strangleland》里已经消失了。我不能说Keane是越发地成熟，因为他们一开始的姿态已经是内敛和深沉。我有一半的情绪是惋惜，因为Hopes and Fears里那些关于恐惧和伤感的歌是最美的，例如那首当晚没有唱的Sunshine. 而另一半的我是欣慰，因为音乐是内心最真实的映照。然后，The Starting Line的前奏响起，如新专辑里的其他歌一样，钢琴前奏充满暖意。他们成功地传达了“希望”这一信息。

在发亮的太空针塔的凝视底下，吉他手放下了吉他，按响了合成器，那么熟悉又简单的音符。Tim的钢琴声加进来，然后是Richard温柔的鼓点。在Tom开始唱Bedshaped之前，整个西雅图安静了。这是全场唯一一首没有运用吉他的歌，也是我心目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首基音式的piano rock经典。Bedshaped之后是新专辑里的又一主打Sovereign Light Cafe. 如果说前者代表着Keane音乐里恐惧的这一端，那么后者则是在希望的那一头。两首歌产生的强烈对比一度让我认为这会是一个很完美的结尾。但是在唱完Sovereign Light Cafe之后，他们还在台上。在简单道谢歌迷后，Tom说这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歌。Crystal Ball的前奏响起了，所有的歌迷大合唱：Oh crystal ball crystal ball/ Save us all, tell me life is beautiful.

在恐惧和希望的选择题上，你们是选择以中间点作为最后答复吗？

文 & 照片 / 阿紫 （西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