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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文：季时雨

8月21日晚上小河在育音堂的表现完全便是木马乐队在《伟大的演奏家》中展示的那幅光景，各路人马轮番上阵，各自使出自家最厉害的手段，比拼一番，全然不顾旁人眼光。

这一晚的另一个意义是小河与陆晨这两朵实验、民谣以及摇滚乐俱有的奇葩相互间的争奇斗艳。暖场乐队便是与小河气质相符的之王乐队，它是陆晨的另一支乐队计划，风格上相比顶楼马戏团更加实验，上周末的“脑波交流”现场中之王便有着出色的发挥，时隔一周，他们再次登上了育音堂的舞台。一开场，陆晨带来的便是曾轶可的《狮子座》，着实是出人意料，一如顶马的恶搞趣味，纵使之王所展现的东西还是比较偏意识流的，有着萧的加入，有着成堆如山的效果器，有着不守规矩的鼓和吉他，更有着大段大段的噪音桥段，但是背对着身的陆晨还是会严肃地唱着那些荒诞的歌词，到后面几首便全然是上海话的无厘头唱词了，依然不忘把趣味性带到音乐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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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王退场，台上便立马被撇去了大多数的效果器，剩下最顶上的一排，还是挺成数量的，然后，一头银发的小河登场，右侧一台Macbook，手持一把改造过的木吉他，一个确定的手势，好的，他的表演正式开始了。这一场是小河在兵马司厂牌发行的新专辑《身份的表演》的首发式，如唱片名描述的那样，这张唱片里面充满了小河演绎的各色人群，纵使在旋律以及唱词上与《飞的高的鸟不落在跑不快的牛的背上》以及美好药店的作品大相径庭，显得有些晦涩，初听时不是那么的容易接受，但是如果先看过小河的现场再去听应该会更好地理解这张唱片。小河是典型的现场型选手，他会有出乎于唱片呈现的额外发挥，以及远远超越唱片的即兴表演，这个夜晚，他所穿的顶马出品的“上海不欢迎您”T恤就是额外的惊喜之一，稍微调试了一下，坐定之后的小河便完完全全投入到了自我的世界当中。小河的吉他弹拨很显功力，收放自如，接近于《身份的表演》第二张现场碟的风格，完完全全已经把吉他化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更令人可以慨叹的是，小河不仅仅把吉他当作吉他，更多的时候，配合着效果器和软件，吉他会呈现出其他乐器的音色，或许，专辑中那些丰富的乐器组合全然是一把吉他所为，就像今晚一个人战斗的小河一样，用他的无所不能，让我们大开眼界。

欣赏小河在弹奏手法上自个儿杀出一条血路的吉他外，他的人声表演也是相当让人沉迷的，那些不知所谓的歌词，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这究竟是什么语言，专辑里是这样，现场同样延续那些神经质的唱词，没有章法，没有规则，小河其实把人声也当作了一样乐器，就如《身份的表演》的第一曲《锯子爱你》所示，你就会相信它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虽然当晚没有表演这一曲目，但是小河那些诡异的唱腔还是充斥了全场，有时声如洪钟，有时尖砾如针，有时高亢明爽，配合着小河丰富的表情和肢体语言，确实像是一场歌剧，而歌剧的演员只有一个，他扮演的角色却充斥着舞台，剧情并不华丽，角色会是烂俗的流行歌手，会是刻薄的飞机上的韩国人，会是登月的宇航员，会是你最普通的一个朋友，他们有可能是小市民，有可能是知名人士，小河演绎的是他们最真实的一面，用延绵不断的吉他Solo，用时断时续的惊叫声，用故意而为的电流声，它们愉快地流畅地在育音堂的小空间里飞腾着。

小河像是有分身术似的，他一边要弹吉他，一边要操作软件，一边还要踩效果器，他和我们一样享受于自己的声音，他会把自己的歌唱录下来，反复地播放，再歌唱，再录，再播放，层层叠叠，无边无际，而小河却异常淡定地坐在凳子上操控着一切，闭着眼睛，抽扯着嘴角，而我们同样随着小河拨动着情绪，动容，激动，或是低落。结束上半场戏剧意味极浓的演出之后，下半场，小河从自我的世界中走出来，开始展现他的恶搞趣味。

“我是周立波，陆晨是我的师傅”，然后，“上海不欢迎侬”，你不会知道小河的这些唱词是早已预谋好了，还是突然迸发出来的，任何的语句到了小河的嘴里都是绝好的歌词，而曲子都交由那把神奇的吉他了。小河喜欢流行歌曲，他会从陈奕迅唱到陈升，从《少年壮志不言愁》唱到《中国人》，然后还会有《星星点灯》，一首一首的串联，台下欢呼一片；小河关心时事，他当即唱了一首关于台湾台风的歌，用吉他模拟出钢琴的音色，他模仿马英九鞠躬，他悼念那些不幸的人们，台下寂静一片；小河很怀旧，他站起身来，开始拨弄三拍子的Disco，随着节奏几乎要跳起舞来，台下也快要忍不住去Pogo了。小河是个真正的演员，他随时入戏，他随时出戏，他可以调侃自己的一头白发，会调侃上海，也会把整个世界都给调侃掉。

听不懂小河的唱词，没有关系，站在小河的面前，你会知道小河是在干什么，一个纯粹的民谣歌手，不喜欢小情小调，不喜欢扭捏作态，不喜欢无中生有。我们为什么喜欢小河，为什么有那么多老外也会来到现场，一样听得满脸笑意，小河的感染力全然是停留在他作为一个表演者的角度上的，忘我奉献他的才华，使出浑身解数。《身份的表演》是一个伟大的实验，而且它是一个即兴作品，所以不用追究这个晚上，状态近乎疯狂的小河究竟唱了什么歌，其中包含着哪些歌词，或许小河自己也说不清，它是一个概念，是一个错综的复杂的人格的演绎，大多数时间，哲学家，文学家会描绘它，而现在，小河也进来参了一脚，这个夜晚，只不过是它的另一个即兴版本而已。

最后的“Add time”和“Last song”里，小河开始模拟传统戏曲的声音，敲锣打鼓，吊嗓子的演唱，甚至还有对白，到这个时候，这个舞台真的成为了一个舞台，他大概是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就是一台戏，我们，不过是戏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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