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张专的时候,窗外是英伦南部典型的阴晦天气。已经是六月了,空气却还是凉丝丝潮乎乎的冷。我光着脚夹着人字拖,脚趾冰凉,也懒得去管那么许多。
流水一样的钢琴intro,就像突然随着浓云飘来的一阵骤雨,淅淅沥沥地在耳边响起来。轻轻的,听着很遥远的鼓,压得低低的,音质幼弱的男声,从字里行间都渗着寂寞的歌词……
这果然不是一张适合在阴郁天气听的专,因为它和这样的天色实在是融合得太好了一点,深深地助长着原本就被天气搞得烦闷低落的心情。但是,像这种情绪负面的音乐,又不见得真的适合阳光明媚的晴天。又有谁愿意正在阳光下欢天喜地的时候被这样一些沉沉的东西浇熄了兴头。
于是,就干脆自虐一般地,顺着窗外一阵一阵飘过的颜色非常讨人嫌的云层,听下去。听着听着,也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开始从这张封面就很暗黑的专辑里面,找些有意思的东西细细咀嚼。
Villagers是再典型不过的民谣团,从情绪到旋律到配器到唱腔到词句,流畅清爽干净忧伤,有些时候孤独内向,自尊低到让人觉得几乎不忍卒听。当然,如果单凭着这些民谣歌手再通常不过的套路,想要打动听者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Villagers是有着自己的好,不然水星奖Q奖也不会一个二个急着把提名推到他身上。
就如同“Villagers”这个名字,主唱Conor J. O’Brien的视角和切入点都是平淡细小不起眼的凡间琐事。个子小小长相普通的男人,面无表情垂着眉眼唱着些声色不动意义晦涩的歌词,却就能重重地击中人们心中最脆弱的那个部分。
专辑同名的那支Becoming a Jackal 就是再好不过的一个例子。漠然无害地说着“I‘m a dreamer, staring at windows”,还对能够收留他爱怜他的人满心感激”Feed me till I’m fed, read me till I’m read“。但他却比任何人都明白内心潜伏的那些阴郁的暗黑的野性的,总会让他挣脱这些温暖再去与街巷里的豺狼们共舞。他是善良的,感恩的,但当他低头看向镜中他已经变成一只豺的倒影,他心里是清楚着这些温情最终会成为他的枷锁。混合着自我厌弃的自我认知,让他最终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即使孤独和恐惧就是他最终的归宿。
喜欢,这种毫不留情的自我审视,清醒,苦涩,勇敢。
另一首触动我很深的是那首Home。缓慢沉闷的鼓点,如同困倦的心跳一般,一直在后面闷闷地响着。从头到尾,一句Can you call me when we’re almost halfway一直低低地重复着,如同半睡半醒间唇齿间溢出的呓语。是一首关于漫长疲倦的旅程的歌,旅人浅淡地带着一点乞求地唱着。零碎的故事,画面,带着梦境般奇怪的违和但又真实的感觉,被一条一条地讲述,最后似乎总会陷入宿命般无法逆转的循环。旅人看着,唱着,
Will you wake me when we’re almost halfway
I don’t wanna take this trip alone
Cause I’d never reach my home
目睹了太多,却又完全无能为力,悲伤堆积成负担,最后成了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酸楚一般的疲倦。他并不想自己承担这一切,但说到底,又有谁能真的分担得了他人心头的苦痛。于是,旅人只能继续前行,拖着沉沉的脚步,即使明知前路漫无尽头。
Twenty Seven Strangers是听得让我近乎泪下的一首。再简单平常不过的一件小事,聚在车站等待迟来巴士的27位乘客,沉默地等待沉默地上车沉默地散去,所有留存下来的,只不过是些个像是被雨水模糊掉了轮廓一般分辨不清的脸孔。笼罩在整件事情上的,是一种不可逆转的淡漠和隔阂。每个人的生命当中,人来人往,留不下一丝声音,一点印象。清冷的吉他旋律,缓慢地流淌,如同和我们擦身而过的时间。被寂寞和无能为力浸得满满的声音喃喃地说着这件细小得几乎让人懒得注意的琐事,瞬间就让人感觉身边的世界安静到失去了一切声响。伸手出去,能抓住的,又会有几许真正的温暖……
总体上来说,Villagers一点都算不上是一支欢快的乐队。不建议在心绪不好的时候像我一样自虐般地去听。但总归还是很爱,他那种洞悉世事一般淡漠的语气,清醒自知的孤独,即使那全都是不留给人什么幻想余地的悲观。
毕竟,能够撑得起这样深刻的忧郁,能够用如此优雅如此动人的形式将它们表达出来,都是深深地值得人们去敬佩的。因为这是才华,是勇气,以及最重要的,真诚。
文 / 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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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你妈逼跟风狗爱看不看
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