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尹傑
生活持续展开，有时“一切就像那泡沫随风飘散”；距离昏鸦乐团上一次《一切不滅定律》大陆巡演、接受无解采访已有三年时间，手风琴、合成器手 “神秘人”“神秘失踪”——当年的豪华“七贤”阵容不再。已定居在花莲海边的主唱中立坦言，成员们或多或少都迈入人生新阶段，“有的开店，有的去国外深造，有的有其他的人生规划。不过大致来说都还不错吧，至少可以在这个崎岖难行的人生道路中继续背着琴走下去。”的确，我们的六位故人还有音乐，可以继续用《我们目前是什么都先不做》的抗争态度应对无常与寂寥。
昏鸦《我们目前是什么都先不做》
新专辑中的昏鸦走出黑暗底色的寓言，告别大人童话世界，变得更加贴近生活的同时也更加缤纷迷幻；曾经由惊悚、奇异烘衬的猩红色浪漫被唯有细心生活才能收获的切实感悟所替代。“我想一切的聲音還是跟心境有關。畢竟到底要如何邊陪著四歲的可愛兒子玩，邊用兇猛的Distrotion烘托低沈的嗓音呢？”谈到乐队声音和主题上的变化时，中立直言不讳；显然，他现在所处的世界，爽朗如“伴隨著村長廣播的佛朗明哥吉他”般的花莲和他口中的好像会发出“喀什米爾圍巾包覆著水晶杯敲擊”声响的台北有着迥异的氛围。
听着这些快活或是温柔的歌曲，我不禁还是能注意到那些幽默中的苦涩、温情中的孤独和所有一闪而过却又让人想起当年昏鸦的悲观情愫。但也许，这与主创中立当下的心境也并不矛盾；当一个人在成长中，随自己的经历看到世界更多角度的面貌，自然也就掌握了更多口吻；而当他不忘初心或是更坚信了心中早已熟稔的思想，就会孕育出复杂、矛盾又丰满的成熟之美。
Q&A
答题人：昏鸦主唱李中立 （李）
虽然当年答“乐队每个人对应竹林七贤的哪个人”一题时大笑着表示并不了解“七贤”，但现在移居花莲的中立似乎更接近圣人的主张“清静无为”，即“坚守清静，复返自然”的生活方式？作为海边民宿老板的生活对创作有什么直接的影响？
李：誤會了，我搬到海邊純粹是想學衝浪，沒有要多無為啦（笑）。其實搬到海邊後，因為接連開店加上要來往兩地做新專輯，還有小孩要顧，生活甚至比在台北的時候更手忙腳亂了。能創作的時間也因此變得比較零碎，所以這是為什麼新專輯不像以往用很多故事去講一個主題，而是改用一首首抒情詩的方式，去描繪一種生活的樣貌。
如果第一张专辑是“寓言”，第二张是“童话”，那第三张是什么？
李：Blog。
新专辑的配器非常出彩。像《像幽浮像鬼或我們不懂的酪梨》中充满神秘感的drone、迷幻味十足的吉他主音和幽灵哭嚎般的合成器与和声。这些通常需要乐团同处一室才能共同碰撞完成的工作，在现在所有团员分散两地的情况下是如何得以实现的？
李：我覺得是跟樂團創作的習慣有關。因為一直以來我都不是一個可以跟大家Jam出點什麼的音樂人，我比較習慣一個人默默地在家把整首歌曲的架構弄得差不多時再丟出來給大家。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有能夠從我丟出的東西去完成我要的歌曲氛圍的默契。所以即便是這種結構鬆散的歌曲我們還是可以透過這種方式完成。當然，它跟那種完全即興的合作還是可以聽得出差別的。
《陀思妥耶夫斯基也不能的夜晚》的标题与其歌词“就尽情地在月光下放空，反正你原来也一无所有”都流露出昏鸦曾经的空虚、颓废质感；而旋律欢快、影像搞笑、可爱的《保持英俊》中，一句“若我的存在注定不幸”也似乎隐约“暴露”了中立对于生活与生命的一些想法。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带孩子的中立“态度”依旧，还没能完全“把青春都丢掉”，仍是当年那个“厌世”的摇滚明星？
李：大概是相較於世間所謂成功的閃耀明星，我更喜歡慘情的過氣歌手多一點。畢竟有些迷人的皺紋是專屬於失敗者的，大概就像《Ｋ歌情人》裡的休葛蘭（Hugh Grant）那種。不過前提是我們得先走紅過就是…
昏鸦《杜斯妥耶夫斯基也不能的夜晚》
这次的巡演定名《保持英俊》；快问快答中透露最害怕“变丑”；中立对于外表的“包袱”源自哪般？
李：其實這是我謙虛的方式。因為生性害羞我很怕別人當面的讚美，於是我只好利用這種自戀的幽默來自嘲，引得大家不得不將原本單純的讚美改成略帶嘲笑的諷刺。相當不容易的人生。
昏鸦 《保持英俊》
最近在听什么音乐？
李：可能因為之前看了坂本龍一的紀錄片，所以開始聽了一些日本的電子樂，像蓮沼執太跟Yuichiro Fujimoto什麼的。比較安靜的那種。
除了美食，上一次巡演最美好的回忆是什么？有没有对哪个城市还记忆犹新？
李：很懷念南昌空氣中瀰漫的那種被遺忘的共產色彩。走在不知道還有沒有運行的鐵軌旁邊感受到的時空錯亂。
这一次还会演出第二张、甚至是第一张专辑中的旧作么？现在现场演奏以前那些底色黑暗的歌曲是什么样的感受？还能感到当年的“怒火”么？
李：的確像第一張的歌曲我們現在很少演奏了，大概就是像你說的實在沒有那些憤怒的動機，硬要去演的話也很彆扭。想想好在我們不大紅哈哈。
这一次巡演怎么会想到跑去书店里做讲座？现场主要会和大家聊些什么？
李：因為我的骨子裡還是那個熱愛在台北南區咖啡館裡邊抽著煙邊讀村上春樹的文藝青年吧！哈哈。主要還是跟大家聊聊影像跟音樂的創作方式，或是厭世的中年大叔生活美學之類的（笑），總之相當期待。
文、采访：Ivan Hrozny
昏鸦乐团近期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