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 aka Cee
说唱真人秀席卷全国前,说唱爱好者都在哪里?“Iron Mic(钢铁麦克)”恐怕是重要的聚集地之一。作为中国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持续时间最长的“freestyle battle” 民间比赛,它专为“地下”说唱歌手提供展示技艺的舞台。当年叱咤风云,来自北京说唱团体“隐藏”的“MC Webber”aka王波,就曾三度在此三度夺冠;除王波外,这里还走出了许多日后成为业界“大拿”的说唱创作人和团体,这其中便包括“竹游人”。2002年,缘起于Masta Loop参加完首届Iron Mic后的提议,王凡(BlaKK Bubble)、宋少川(Masta Loop)、张竹吟(Zeero)、 陈然(Mummy C)和唐广义(Shout Dogg)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在上海成立了“竹游人”。不同于隐藏的“多国部队”性质,竹游人五人全部来自上海。这一点,在21世纪初两个团体分别发表的作品中也有所体现;前者以颇有“社会主义”特色的标题为名,发行了一张《为人民服务》,后者则扛起“沪语说唱”大旗参与了方言合辑《有啥讲啥》。两者均奠定了各自在南北说唱的地位,“北隐藏,南竹游”的江湖美名由此传开。
竹游人 - 不可抗力
发专辑的这一年,陈然仍在上大学——这是他接触说唱音乐的第五年。当时上海有多个迄今仍为老一批“打口”爱好者津津乐道的淘碟胜地。这些走私原盘或打口碟自90年代初进入内地,在90年代末至千禧年——数码音乐尚未成为主流载体的时候——迎来鼎盛期。文庙、五角场、大自鸣钟、华亭路、音乐学院等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淘碟爱好者心照不宣的据点。在很多个周末和傍晚,都能见到这些人蹲在地上,两手翻飞找寻心水唱片的身影。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后来成了文化从业者,或进入音乐影视行业。彼时尚为高中生的陈然手上零花钱虽不多,但也乐此不疲地在这些地方来回奔走。在花样繁多的舶来音乐中,一种叫hip-hop的音乐风格深深吸引住了陈然。这是他之后漫漫音乐创作生涯的起点。 他开始模仿唱片里的歌手穿起宽大的恤衫与垮裤,扎着头巾,戴上卡车司机帽,也处处留意身边是否有同好者,在BBS论坛上找寻小摊上没有的专辑来源,并开始学着写一些词“唱”出来。2002年第一届Iron Mic宣布招募之后,他响应网友“Masta Loop”的号召,兴冲冲地去参加了——成绩尚算一般,但比这更有收获的是,他发现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在追随这种音乐风格;他不是一个人。
陈然(左一)在竹游人组合中
从广泛意义上来说,hip-hop代指根源于70年代中后期美国纽约布朗克斯区的亚文化现象,发展至今也不过短短四五十年历史。大范畴的hip-hop文化包含了街舞(breaking)、DJing 、涂鸦、纹身、beatbox、街头服饰等元素,以及陈然所钟情的rap music(说唱音乐)。而其中的说唱音乐,从美国经由东亚日韩传至港台,再到大陆为人所熟识的“嘻哈”,也是90年代中末期的事了。 陈然反感“嘻哈”这个说法,他认为这个名词笼统且意义迷糊,娱乐属性太强。他也不喜欢被别人称作“OG”(Original Gangsta,圈内对资深且有重大影响力的前辈的尊称),坦言自觉不够格。“只有像Warren G那种才能算真正的OG,他们是真正开创时代的人”,他不认为自己作出了什么突出贡献;且“OG”这个说法在当下中国的说唱音乐圈已被用滥,甚至还有点“过气、不再与时俱进”的暗讽之喻。在今年6月发行的单曲《OG命》中,陈然通过歌词表达了这种看法:
他们问我为何退伍退得不够干脆
卖瓜的队伍早已不止翻了三倍
嘴上黑不黑的话都泛着酸味
都生怕着会不会被抢了半个摊位
我对此类问题不感兴趣
这位子由谁来坐上天自有定律
这辈子只为了不让这种天赋给荒废了
像被收藏的翡翠从未褪色
都猜这老家伙要如何与时俱进
带着有色眼镜外加CG的滤镜
看我靠着佳作屡次续命
不甘心被贴上“老家伙”的标签,出道17年,从竹游人组合到今年以“超级新人”身份发行第一张全长专辑,35岁的陈然认为自己精力旺盛、生活充实,有写不完的歌、表达不尽的创作想法。他戏谑地管自己叫“坏屁股(bad ass)”,这个说法实在比“OG”有趣得多,也足够自信。在《OG命》的后半段,他不无感慨地自嘲地唱道:
没有被炒作的那般腾云驾雾
也不是你想象中新发现的那块大陆
开始加速又加入说唱这场马拉松
不在昙花一现之后原地踏步
到了不得不感慨一番的年纪
也主动和夜猫子们断了联系
珍惜每个回头客 虽然没有明星相
但还是希望下一代人丁兴旺
Cee - OG 命
舞台化名不再是竹游人时的“Mummy C”,现在的陈然是圈内好友、同行、后辈口中的“Cee哥”。竹游人的成员都已有了稳定生活与新的发展道路,在经历了早期的一番摸索后,渐渐隐退。Cee也曾经试图远离;他以室内设计为主职,不再醉心于研究韵脚和flow。直到多年后,曾经在MSN上攀谈的小兄弟“Lu1”从美国加州回来,问他是否愿意一起合作一张jazz hip-hop专辑。这成为他重返说唱创作的新起点。 2016年,发起于成都的独立厂牌明堂唱片为两人发行了专辑《午夜列车上的告别》。他的勇气与尝试获得了圈内外的认可与好评。Jazz hip-hop并非他所熟识的风格,需要他摒弃许多过往身上的old school印迹与习惯。他认为这是一个开始,“让大家看看,我也能做点不一样的东西。”Lu1是网络时代的新潮“海龟”音乐人,他成长环境良好,学习成绩优异,在美国求学期间充分沐浴加州阳光,吸收了许多西海岸的音乐养分。他把这种乐观随和与艺术融合感带入唱片中,这和Cee这一代自地下出发,带着“奋斗、隐忍”底色的音乐人相比,有着明显的时代与环境差异。但与Cee一样,他们都有着文化上的不确定感,都渴求找寻归属,并为此发声。这种困惑在专辑中的许多歌曲里也得到了体现,正如《无法衣锦还乡的骑士》中所抒发的:
离家寻找的是自己/遗留下是历史
我们是无法衣锦还乡的骑士
Lu1 x Cee《午夜列车上的告别》
与Lu1的合作让Cee意识到自己再出发的可能性,也让他不甘于附属他人的意愿越来越强烈。想着必须要回归真正的自己,他开始跑通告、参与商演、拥抱社交媒体,并接受邀请参加了2018年的《中国新说唱》(原名“中国有嘻哈”)。这档节目于2017年首次落地,借由大型真人秀的形式将说唱音乐及原本只在地下游走的一众本土说唱歌手带入主流视野,收视成绩斐然,造星成果显赫,却也风波不断。Cee顶着“OG”名头,备受期望地参与了第二季节目,但很遗憾地在60秒环节被淘汰,早早离开比赛。对这个令许多人震惊的比赛结果,Cee在随后的长微博中只是表示自己“松了口气”。
经历过各种尝试之后,Cee认为是时候回归本色了。在和Lu1的联合专辑发行三年后,明堂唱片推出一部名为《唯有不甘》的纪录片,分上下两集讲述Cee的经历、沉浮和重返。包括Jony J、大傻、Lu1、黄旭等多个业内“后生”都在纪录片中提到当年的竹游人如何影响了他们的创作,其中提及最为频繁的就是“韵脚”。言下之意,大众后来从节目中所了解到的“双押、四押”,其实早在千禧年初已Cee他们被玩遍了。有趣的是,在采访中问到有什么创作上的经验教训可以分享给年轻音乐人的时候,Cee却反复强调:不要依赖押韵,更不要为了押韵而押韵。这是他在钻研技术上走过的“弯路”,并不希望大家为了“炫技”而过分钻研韵脚,被形式主义牵着走。
我们的采访分前后两次进行,Cee在电话里语速不缓不慢,为了确保这头充分接收到他的信息,还不时重复自己。在采访之际,《诚燃/Overthrow》新专辑巡演也已行进至第三站。这场十城巡演从明堂唱片“老家”成都出发,经由重庆、长沙、西安、北京、广州等多个嘻哈重镇,最终回到上海,颇有寻根溯源的蕴意。
受访人:陈然 aka Cee
Wooozy:先说说这次巡演吧,头两站演下来感觉怎么样?从日期节点上来看,似乎这次安排并没有十分紧密,城市之间都有几天空档,这是有意的吗?
Cee:成都和重庆刚演完,感觉很好,很放松、欢乐,更像一个聚会和派对。我们这次考虑到想要吸引更多的人到线下来玩,所以时间都安排在周末,中间也可以让团队缓冲一下,权当调节。毕竟在这期间也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跑通告、做宣发,还有不间断地创作等等。
Cee在“唯有不甘”巡演北京站表演 photo by 乐空间
Cee在“唯有不甘”巡演重庆站表演 photo by 猜火车的美凌格
Wooozy:你在这次的巡演中,除了各地特邀嘉宾之外,还有几位常驻合作音乐人,他们并不都是大家所熟知的“大咖”,这个安排有什么用意?
Cee:因为我们这次巡演的本意是“玩儿”,所以我个人不想做太多商业的噱头,更想做一个类似block party(街区派对)那样的演出。LJ是我们这次的巡演DJ,他曾经获得过DMC大赛的中国区冠军,演出经历也非常丰富,本身在scratch技巧上也钻研得很深。对我来说,他的加入不仅仅是一次客串,而是很重要的加持,丰富了整个现场的层次。Swagkelly是我很喜欢的一位说唱歌手,我们这次在新专辑里也有合作一首《Swing That/摇摇晃晃》;而李丁丁MIA是我这次新专辑第二首单曲《Treat You Better》的合作歌手,她的声线特质我本来就很喜欢,现场有这样一位歌手,会让演出不那么单调,听感和互动性也会加强。
Cee与合作音乐人在“唯有不甘”巡演长沙站表演 photo by luluru如
Wooozy:你似乎很少在公开场合或以往的歌曲里提到私人生活,比如情感纠葛,这次新专辑以《Treat You Better》作为第二主打,又是一首情歌,出发点是什么?
Cee:这张专辑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完整地剖析肝胆的展示,不仅限于风格,我也想把生活里每个人都会有的经历和困惑都提出来。我已经结婚五六年了,生活十分稳定,但时不时也会有“平淡”的感觉。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于习惯对方,又太沉默而造成了这种平淡和漠视,于是写下这首歌。在进入歌曲之前,有一个Skit(注:说唱专辑中作为章节起承转合的小品段落,常或是器乐短篇、人声采样或较有戏剧感的短曲;与Intro、Outro并列为完整说唱专辑的“三件套”),那是我太太的人声采样——她经常给我发那样的语音留言(“你还在工作室吗?什么时候回来?很晚了,我先睡了。那你先忙吧。不要太累。”),有的时候再听这些语音的时候会觉得亏欠。人总是这样,越是熟悉的东西越不会珍惜。我想通过这首歌打破僵局。
Cee ft. 李丁丁MIA 《Treat You Better》
Wooozy:我看线上评论里有人说“嫂子声音好好听,不考虑带她出镜一下吗?”你们交流过专辑里关于情感的这部分吗?另外一首和Fifi Rong合作的《Air Crash/空难一场》,内容就差别很大了。歌词十分直白无畏,女声也充满挑逗。
Cee:我们聊过,她知道我会写这些东西,也支持我坦诚告白。《Air Crash》这首歌表达的是人性的原始冲动。两首歌想要表达的东西不太一样,但目的都在于“想打破僵局”。自我反省和飞蛾扑火,都是一种方式。
Wooozy:这张专辑延续了之前跟不同音乐人合作的模式,还大胆尝试了grime风格。契机是什么?
Cee:坦白说,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grime音乐,因为我在美式Rap音乐里沉浸太久了,我自认为有时候挺闭塞的。之所以尝试grime,是因为之前在合作中得到朋友推荐,开始了解接触Skepta、Wiley这帮grime风格的代表音乐人,这些音乐让我耳目一新。之后和HARIKIRI合作新专辑的制作,我们沟通下来,决定把这种元素带到新专辑里。HARIKIRI是英国人,他对grime的理解自然是比我要深刻得多的,所以交流的过程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
Wooozy:既然你都提到HARIKIRI了,正好聊聊新专辑的制作。他之前帮Higher Brothers制作过唱片,也做过不少trap风格的音乐,你们这次是怎么磨合和互相吸收的?
Cee:我们今年4月份在伦敦的Metropolis Studio(伦敦大都会录音棚,世界顶级专业录音棚之一,包括Bon Jovi、Sting、Michael Jackson等知名巨星音乐人都曾在此录制过唱片)一起度过了十几天。刚开始的前两三天几乎是毫无进展的,首先是因为天气阴冷潮湿,没记错的话,在那段时间里,我只见到过一次太阳;再加上刚落地后的时差反应,大脑与知觉完全跟不上,总之非常痛苦。不过,我们也没做什么具体的工作,更多的是交流和分享音乐,寻找我们都感到兴奋的共同点。第三天才开始录歌。这次还有两个朋友赶来录音室帮忙,一个是长居伦敦的Jessica Tham(新专辑《Stop Running/拒绝挣扎》一曲的合作者),还有特意从瑞典赶来的朋友Sachi。他们两个人为这张专辑贡献了很多想法,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正儿八经地和一个团队去共同制作和创作,跟以前自己埋头写歌做东西都不太一样,是很不一样的体验。至于trap,在合作之前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做什么trap风格的音乐,它跟我并不搭。HARIKIRI本人也表示,他已经厌倦做trap了,再加上他对grime的理解有天然的背景优势,那这样的尝试也是很自然而然的了。
录音期间的Cee与HARIKIRI
Wooozy:你现在还会考虑沪语创作吗?大家一提到当年,总是说“北隐藏,南竹游”,而且其他方言区也都有各自的代表团队或人物——比如重庆的GOSH、广州的精气神和讲者、西安的乱战门和红花会等等。但是现在上海似乎缺少这样标志性、带有方言文化色彩的说唱领袖存在。你同意这个说法吗?
Cee:我确实觉得现在上海在这块是有所缺失的,甚至割裂的。当年之所以摒弃沪语说唱,是考虑到方言的局限性,传播性也不够,但是我也意识到自己作为上海音乐人的责任。前不久我刚跟寿君超Keyso合作了一首《上(SHANG)2019》,本意就是发声号召大家团结在一起;今年下半年最后一个季度打算建立本地厂牌,或做个什么平台去推广本地hip-hop。我的确是希望有更多沪语音乐人能团结在一起发声的,虽然不一定要用上海话来创作。
Wooozy:说到圈子,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现在动不动歌手之间就会有“beef”(瓜葛,梁子之意),或者出个diss track;但你好像没有这样的事情。换句话说,你在圈里是不是人缘还不错?
Cee:(笑)算是吧。我其实还蛮想看到有人给我出首diss track什么的,但是还没有发生,可能大家都比较给面子吧。(笑)我其实在生活中不是一个很张扬的人,也从来不在社交媒体发泄私人情绪或者随意评价别人。因为年纪在圈子相对大个几岁,所以很多朋友有点什么事情或者烦恼也会来找我说。我觉得,大家都还挺信任我的。
Wooozy:他们都找你聊些什么呢?
Cee:有创作上的交流,也有生活里的问题,比如艾热之前来找我聊天,说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东西并非真正想要的。我理解他的难处,但也只能告诉他,作为一个职业音乐人,你有两条路可以并行——你需要维系你的基础和商业契约,所以这时候个人的满足是其次的,完成你该做的事情是首位;但是同时,你完全还可以去探索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东西。我其实不认为两者是完全相悖的,它们可以互相成就。
Wooozy:我看到在这次改制的“地下8英里”说唱比赛里,还增加了对beat maker的选拔,还在“OG评审”名单里看到你了。你会做些什么呢?
Cee:哈哈,又是“OG”!坦白说,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呢。我的确是很希望尽一份力量,去帮助更年轻的一代,不管是帮助他们让更多人听到也好,或者通过合作去挖掘他们的闪光点。总之,能有我帮得上忙的,我都会尽力做。再来,其实我觉得选拔beat maker,只通过网络评选是比较难分出真正的高下优劣的。当然,能迈出这一步,我觉得是一个进步。
Wooozy:对你来说,beat maker和制作人的差别是什么?国内目前的说唱音乐制作环境如何?
Cee:比起当年我们只能自己摸爬滚打的时代来说,当然是进步太多了,设备、大众的了解还有传播,都好了很多。但我觉得,国内在制作和对说唱音乐的理解上,还是不够——你相信吗,现在还有人以为说唱歌手就是喊麦的。制作人其实比beat maker要重要得多,甚至可以说是一张专辑完成过程里面最重要的角色。制作人应该做的是全程的统筹管理,包括作品的合理编排和调整。甚至可以说,制作人比rapper更重要,作品好不好,只看rapper的表现是不够的。我个人觉得,现在中国范围内,还没有出现世界级的制作人。
Wooozy:钱呢?钱有多重要?
Cee:钱很重要,可以去好的录音棚、用更好的设备,请更牛的人合作,但钱不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根本的还是对音乐的理解。普遍大众的辨别能力和接受程度还需要花大量时间去培养,而且现在“饭圈文化”起来了,说唱歌手也能成为流量明星,这些商业的东西回过头来还会反噬你。还是希望不管什么角色,做到什么程度,大家都不要忘记初心吧。
Wooozy:那你觉得自己是艺人吗?或者说,你想做明星吗?
Cee:我不想做明星,做明星意味着生活要被绑架。我很满意现在的状态,音乐在我生活里占据很大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我也不是只能通过音乐获取快乐和满足。在我看来,做音乐现在是“兴趣爱好之上”,但并非100%。我还是想做一个贴近内心的人,不想卷入那些纷争——对那些事情,坦白说,我是敬而远之的。
Wooozy:你所说的纷争包不包括前两天贝贝的事情?
Cee:那个事情算一个例子吧。这个事情的后果我们也看到了,很可惜,但我认为大家都要承担责任。网络暴力盛行是很可恨,也很无奈,对于贝贝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来说,是一个心态考验;另一方面,我认为艺人也要对自己的行为举止也要负责,毕竟你的影响力比其他人大,言行举止是很容易被放大和效仿的。
Wooozy:我觉得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因为比较能掌控自己的生活吧,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言行一致。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Cee: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当然我也有过蛮长一段时间的低潮期,但好在初心还在,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和需求。当初放弃过音乐,现在也回来了,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做事,我觉得很充实。
Wooozy:发行专辑之前,你还推出了一部纪录片,算是对自己的一个总结和交代么?除了这次巡演,接下来你还会做些什么?
Cee:做纪录片是我和明堂唱片共同的想法,这个纪录片能更完整立体呈现个人的故事,也确实是对自己17年生涯的一个交代。另外往大了说,也是给大众一个深度了解中国说唱发展的窗口和机会吧。除了上面说到的本地平台或者厂牌,接下来我暂时还没有特别大的工作计划,但是写歌会一直写下去,这个不会断掉。
Wooozy:有没有机会再让之前Black Box没有发行的那些作品重见天日?
Cee:应该不会,不想炒冷饭了。我还有很多新的想法,没必要被以前的东西困住。
Cee音乐生涯纪录片《唯有不甘》上
Cee音乐生涯纪录片《唯有不甘》下
作者后记:老实说,在做采访之前,除了“似乎在谁口中听过这个名字”,我对Cee几乎一无所知的。之所以“硬刚”着承接了这个专访任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看了《唯有不甘》纪录片之后产生的兴趣(特别是当他提到很喜欢Run the Jewels),同时也想借此来为自己梳理下中国说唱音乐的发展脉络。在第一次采访结束以后,我重新回顾访问内容,颇有不甘,总觉得可以再完整一点。与明堂唱片的宣传经纪人Jazz沟通过后,对方很痛快地马上安排了第二次访问,并且告诉我“Cee愿意聊一聊感情的部分”——因为在此之前,他几乎是不涉及任何私人话题讨论的。碍于篇幅所限,我们聊的更多内容没有办法一一展现,但我个人认为这样的对话是很实在的交流。截止发稿时,Cee的《诚燃/Overthrow》巡演已来到广、深。而9月6日,他将返回到上海,完成最后一站演出,为本次新专辑巡回划下一个句点。
采访:超人哔哔曼
编辑:Ivan Hrozny
特别鸣谢:明堂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