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无解曾被一张名为《马路天使》的网络出品所吸引，其中的细腻情感和对中国时代曲元素的运用令无解印象深刻。但一直到三年之后，无解才认识了这张专辑背后的创作者，事实上，他的故事和履历远比这张《马路天使》更加精彩和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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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早时候做音乐的代号叫Swimful Buterfly，但现在却改成了Swimful，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吗？

只是为了让大家都更方便吧，特别是有很多人经常会把Buterfly拼错。（笑）事实上，整个Swimful Buterfly的名字就是我一次做梦时候梦到的，梦中有一个人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应该叫Swimful Buterfly，而且他很严格地对我说那个Buterfly就应该只有一个T ,但现在还是有很多人用Butterfly，所以我想为了大家都方便，还是叫Swimful吧。

 

你在17岁的时候就参与了一张黑胶唱片的发行，能和我们介绍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制作音乐的吗？你的音乐背景又是怎样的？

用电脑开始做音乐大概是从18岁的时候开始吧。Lil B用我的音乐的时候，我正好是19岁。音乐背景的话，我父亲本来就是个专业的鼓手，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学习打鼓了。他自己的乐队很有意思，结合了80年代的新浪潮，Van Halen式的Hair Metal，还有Funk音乐。他人生的巅峰是曾经拿到过一纸A&M唱片公司的合约，但是他拒绝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机会。我自己的话，当然一开始的时候也是玩乐队的，然后15，6岁的时候，我迷上了即兴实验音乐，然后17岁的时候，我和家乡纽卡斯尔的一些音乐人合作出版了一张黑胶专辑，那时候我做的还是实验磁带音乐，就是把那些磁带拆开来，然后剪辑成各种Loop之类的。然后大学的时候，我去学了三年的声音艺术和设计，做了很多实验音乐，之后就来到了上海。

你觉得你的实验音乐与你现在做的俱乐部音乐之间会有矛盾吗？你怎么看待两者之间的关系？

我自己其实并不个俱乐部文化爱好者，但是我大学时候有个好朋友，他带我去了很多派对和Rave，让我增长了很多见识。而且我大学里也是有很多人一边做实验音乐，一边做俱乐部音乐。对我来说，全新的音乐元素和类型一直都是我非常好奇，想去探究的。

 

那俱乐部音乐最吸引你的一点是什么呢？

电子音乐或者俱乐部音乐里面其实是包含了很多传承的东西，给你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场不断进行的对话一样，很明显的例子就是某些音色和节奏其实是代表着一个时代或者一个音乐类型的，而当你在自己的作品里去使用它的时候，会是有不同的东西出现，这是我觉得非常有意思的。

 

你在作品里会用到很多中国元素，现在也是住在中国，能和我们说说你最早对中国的印象吗？

我一直对亚洲文化很有兴趣，是个动漫迷，也很喜欢日本噪音音乐，像非常阶段大概是我最喜欢的乐队之一了。我16岁的时候在伦敦看过他们的现场演出，他们演出的时候把所有的音箱都开到了最大，真是太震撼了。动漫的话，駕籠真太郎的东西我就很喜欢。我比较喜欢奇怪的东西。

 

刚才说的是日本的影响，你对中国文化和音乐的印象又是怎样的呢？

对对，那是日本，不是中国。哈哈。其实我对亚洲的印象一直都是通过动漫和音乐来的，就觉得那是一个特别神秘的地方。所以当我第一次来亚洲旅行，第一次去过日本和中国之后，就发现一切都是和我想像中完全不一样的。我还记得我第一来上海的时候，我真是特别讨厌这里，但之后每次再回来却是越发对这个城市有了好感。所以之后来也搬来这边住了，想要真正地来探索中国，而不是沉湎于那个想像中的中国。

你三年前的第一张作品《马路天使》，曾经在国内引起了许多乐迷的注意，能和我们说说这样作品背后的灵感来源吗？

那是我大一时候的作品。当时我趁着暑假的时候回到中国，因为我爸已经住在这里了。然后我在盗版音像店里，根据封面买了很多中国老歌的CD，准备回家当采样用。但其实我是有点上当了，因为里面除了一点周璇的老歌之外，其实还有一些日本音乐在里面。但我最后还是尝试着去用自己的方式来重新诠释他它们。

 

一般来说，你在创作的过程中，会注意原曲的哪些部分来作为采样呢？

对，我主要是用旋律和人声。因为那些老歌的录音质量其实是挺糟糕的，所以在把低频部分去除之后，你几乎就可以得到一个清唱版了。然后我会再把这些人声部分重新组合起来，做成自己的Loop，来达到那种我很喜欢的梦幻一样的感觉。

 

那《马路天使》里的旋律部分也是采样来，还是你自己创作的？

很多《马路天使》里的旋律都是我从那些盗版CD中挖出来的。另外我很喜欢一个叫12K的环境音乐厂牌，他们有一个日本分支叫Happy，出过一张Piana的专辑叫《Snow Bird》，通过这张我又认识到了很多其他类似风格的音乐人，这些音乐可能并没有那么多人知道，但是里面那些优美的钢琴旋律却是给了我很多启发，在做《马路天使》的时候，我是直接用了很多其中的旋律，但是最近我做东西的时候，已经是可以有很多自己的旋律在里面了。

 

《马路天使》的这个名字也很特别，能和我们说说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名字吗？

那是因为我看过那部电影，非常非常喜欢。但另一方面，我也觉得马路天使这个概念很适合形容我的音乐风格，因为它一方面有很街头的节拍和低音，另一方面又有很天使一般的美妙旋律。

说到很街头的节拍和低音，你在作品里的确是使用到了很多Trap 的节奏，能和我们说说你是如何接触到Trap的吗?

其实我以前也做过类似于Boom Bap之类的Hip Hop曲子，但从没有发表过。一切是从我听到Lil B的那首《Birth Of Rap》之后开始的，因为它和一般的说唱歌曲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女声采样被提到了最前的位置，而节拍却反而被弱化了。所以之后我又去找了很多像Friendzone和Main Attrakionz之类的组合，当然，在我看来那些切分的808鼓点的节奏部分，做起来其实也是要简单一点，和比较空旷的氛围结合起来的话，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你和Lil B也合作过两首曲子，能和我们说说你是如何和这位以风格独特而闻名的说唱歌手合作的吗?

其实我给Lil B做的第一首歌《real og》也是我第一个觉得，哦这个还不错的曲子，算是完全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无解：怎么知道自己成功了的？）因为你开始满屋子奔跑跳跃，开始控制不住地跳起舞来，哈哈。然后，我就和Lil B发了这首歌，之后又发了不少歌，然后过了几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Lil B的回复，很短的一句，他让我继续给他发歌。然后我就听到了他用了我的歌。到现在我还是非常清晰地记得那个早晨，我先给我的室友，一个Lil B歌迷放了我做的那首歌，然后又接着播了Lil B的版本，然后他就疯了。Main Attrakionz的合作，差不多也是这样的一个过程。而且，和Main Attrakionz的合作也让我认识了很多其他制作人，算是给我帮助很大。

 

无论是你还是Lil B，都是通过互联网工作和发表作品的，那么在你看来，互联网对现在的音乐人来说究竟是有着怎样大的影响呢？

我觉得如果没有互联网的话，很多现在活跃的制作人都完全不会存在。我和说唱歌手的合作是通过互联网，和其他制作人的互动也是通过互联网。唯一的缺点可能是，那些有宣传计划的人可能会比你有更多的优势，另外，抄袭的话也变得更容易了，我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我一个朋友自己发明了很多独特的声音，但现在有很多人都开始用他的声音了，而且他们都比他获得了更多的关注。所以，互联网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尽管是身处于网络社会，但是身处中国还是让你多少远离了主流电子音乐圈，你觉得现在中国的这个环境，对你的创作而言是有着怎样的影响呢？

我觉得中国是个很意思的地方。像这里一些很红的音乐人，在外面的世界根本就是没有人知道的。Young Peach嫩桃弟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在微博上有很多粉丝，但Soundcloud上面却只有10个粉丝。所以我觉得这是中国音乐很有意思的一点。其实我知道Young Peach是因为Damacha的介绍（笑），当时一听那首《小婊子》我就疯了。拿我经常玩的《足球经理》游戏来做比方吧，有的时候你会给说唱歌手打分，这个人的现在能力是一颗星，但是潜力有五颗星，但是我觉得Young Peach一开始就是五颗星了，《小婊子》可以在世界任何地方的俱乐部里造成轰动。我现在也给他发了一些歌，希望以后能有完整的歌可以出来吧。

除了Young Peach之外，你对其他的中国音乐有着怎样的印象呢？

我很喜欢Wootacc，Groove Bunny Records的出品都很不错，Endy很酷，Petechen也是个很棒的制作人，他是中国的Madlib，我们曾经一起玩过音乐，他真是有好多优秀的Beat还没有发出来。主流范畴的话，王菲是个不用动脑子的选择。其他主流音乐的话，我会随机听虾米上的歌，看看有没有可以采样的东西。

 

说回你自己的作品，你前段时间发表了新的作品《归梦》，相比之前的《马路天使》，你觉得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我觉得在《归梦》里，我作为一个制作人的能力应该是进步了一点，另外，我用到的更多是中国音乐的元素，而不是日本元素。当然，《归梦》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可以看成《马路天使》的延续，因为里面就有一首《马路天使 pt.ll》，而且依然是延续了很多梦幻的感觉。

 

听过你在Damacha《土豪金》发行派对上表演的乐迷，都会知道你那晚其实是播放了很多Grime曲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研究Grime的呢？

我以前一直是觉得Trap是从Grime之中借鉴了很多东西的，当然现在我发觉了这完全是相反的关系。我开始听Grime其实是从过去的两三年开始的，当然我以前就知道JME，Skepta，知道Wiley，但是我对Grime的认识其实是很浅的。在知道了比如Murlo, Mumdance, Dark0还有Novelist这些新的制作人之后，我开始意识到这就是我一直要找的声音，那种既粗野直接又美丽动人的冲突，所以我接下来也会想在作品探索一下Grime里那种粗糙直接的感觉，毕竟我现在的东西可能太“梦幻”了一点。（笑）

 

最后说一下你接下来的安排吧，听说你会在Mishka厂牌下发表一张EP，能和我们介绍一下吗？

对，没错，给Mishka的那张EP，目前音乐部分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我还是在想能不能请一些说唱歌手来客串，音乐方面，它可能也会是我中国三部曲的完结部分，会是全部使用中国元素的一张，之后做的音乐会有一些不同。除此之外，我还会在上海本土的SVBKVLT厂牌旗下发表一张EP，这张会有更多合成器的部分和Grime的感觉，也更容易跳舞。这样的做法，对我来说还是比较新的。目前整张EP已经完成一半了，所以我自己也是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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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文：Bobby

Artwork：Mucci